23. 曙光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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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队，丁素回来了。”
一间古朴的宅院房中，两个男人持盏对坐，桌上摇曳着烛火，屋内并无任何灯光，幽暗静谧。说话的声音则是从室外传来的，一名身穿夜莺队服的少年有些急促地推开门说道。
门外的光亮铺进来，此时仍是白天。
“知道了。”
回话的男人穿着纯黑色的夜莺队服。制服干净平整，几乎没有一丝褶皱。每一个扣子都被系好，包括袖口与领口。除此之外，裤线笔挺锋利，皮鞋黝黑泛光。如此一身的穿着，未免有些局促，或者过于正式，夜莺的所有队员除了参加葬礼，平时没人会这么穿。但他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打扮。
这是个十分注重整洁的严肃男人，肩上的一枚星章是这个男人在联邦中地位的无声证明。
韩时跃，夜莺机动队的机动部指挥官。
一般而言，他只会坐镇总部，推衍人类与衍生体之间的厮杀。像这种在一间格调十足但没什么用的茶室中喝茶的活动，少之又少。
韩时跃对面的男人无奈开口：“老韩啊老韩，你带的小弟还是一如既往的莽撞啊。”
推门报告的少年有些不忿又有些好奇地看了男人一眼。
显然，一个能将他们韩队在大早上拉来茶室喝茶的男人，比什么八卦都要扣人心弦。尤其是这个男人身上还有着与韩时跃截然不同的气质。
他头发乱糟糟的，披着一件花花绿绿的衬衣短袖，皱巴巴的白色牛仔裤，脚上踩着双人字拖，在昏暗的茶室中居然还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逆天的是，他的脖子上竟然还挂了条手指粗细的圆环大金链子。
啧，这是怎么样风骚的穿搭，好像把“老子有钱”写在了脸上，更逆天的是，这人即使戴着墨镜也能看出他长着一张英俊到逆天的脸。完全是仗脸欺人嘛。
“这是我的队员。”韩时跃起身，淡然纠正了对方的用词，“我不奉陪了。”
“太不近人情了吧，我请你来这就是想打听一下你那个婆娘上司到底为什么派人去云市的。”墨镜男撇撇嘴，“这里的茶可是从战区采回来的。你知道多贵吗？”
墨镜男指尖敲了敲桌子，“换一个任务机密不过分吧？云市里面到底有什么？你们又要在里面做什么？跟我说说嘛，不然我可是会死缠着你不放的。”
“随便你。”韩时跃走到门口，问，“她到哪儿了？”
“刚进城，韩队。”队员恭敬答话，眼神仍忍不住瞥了眼“恃宠而骄”的墨镜男，他心想救命怎么还有人敢“缠”着活阎王韩队啊？
夜莺队员们都默认这世上敢缠着韩时跃的，只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衍生体，而那些衍生体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让她十分钟内回总部向我报道。”韩时跃点点头。
“十分钟内无法回到总部。”队员如实回答：“她去了隔离区。”
韩时跃的剑眉轻轻一挑：“去那做什么？”
队员这回真是很明显地看了看墨镜男。
“你能知道的事情，他总会知道的。”韩时跃向队员说，“没事的，说吧。”
于是队员老老实实回答：“丁队长从云市带回来了一个人，需要先行隔离。”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墨镜男“腾”地就起来了，阔步走近大手一挥，搭在韩时跃肩上：“我跟你一起去！”
他真的已经缠上韩队不放了。
少年队员观察到韩时跃被搭肩时微微一皱的表情后，默默得出了这个结论。
……
姜渔随车已经进了城。
这里真是一座雄城。
姜渔一路看景，只觉得主城果然与她生活的云市大不一样。
蓝天白云的晴空下，这座城市却像一团死气沉沉的铅灰乌云。眺望过去，所有高楼墙体全部是冰冷的灰色，一看便是用硬度极高的岩石打造，做好了随时抵御衍生体撞击的准备。墙体上悬挂的也是浅灰色的雾纹玻璃，视线根本看不清玻璃后的东西。这座城市的建筑没有一丝通透感，每栋建筑都是一座沉默的碉堡。
不过，在高耸入云的铅灰楼宇间，还闪烁着成千上万的广告牌。这些灯箱招牌布置在各种或显眼或隐秘的地方，播放着眼花缭乱的生意与商品，是点缀在乌云中的磅礴生命力所在。街上行人穿搭各异，穿梭如流。
人潮，商海。高楼，招牌。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一路驶来，姜渔连一棵景观树也没看见，甚至一根草也没有。这是一座只有人与钱的都市，拒绝了人类以外的一切生灵。
它却叫“曙光之城”。
“马上就到了。”丁素在前面说，“我刚刚跟守城人已经打过招呼了，在隔离区内会有人照顾你，不会停留太久就有人来接你来见我们。不过，你下车时可能会有点麻烦……曙光城的人消息都很灵通。”
“什么意思？”
姜渔不懂，但很快懂了。
掠夺者停下时，唐千苇打开了后车门，瞬间无数闪光灯咔嚓咔嚓响起，差点闪瞎了姜渔的眼睛，人海的吵闹声也十分没有礼貌，纷纷闯进她的耳朵。
“欢迎夜莺凯旋！”一人大喊，众声附和：“凯旋！凯旋！凯旋！”
群众整齐有序的欢呼声响彻这一片小小的地方。
姜渔适应了闪光灯，眯着眼看去，这是一片小广场，本来应该是空旷的。但现在车一停下，人群蜂拥而至，黑压压地，很快挤满了广场以及她的视线。
距离车门最近的，则是早早得到消息蹲守过来的记者们。
与一阵阵“凯旋”的浪潮声相比，记者们的问题像是浪潮中的砂石，一层层铺满车厢。
“丁队长！这次在外面有什么收获吗？”
“请问这一次的探索会影响人类的命运吗？”
“身为夜莺的新生代天才，唐小姐你可以接受一下我们的专访吗？”
“唐小姐，请问您有意像队员一样进军文娱行业吗？以您的条件会更容易成功……”
“据说云市藏着支配者‘荆冠’的机密，这个情况是否属实？”
“丁队长！衍生体还有多久会入侵曙光城？”
“宋涯先生，可以跟我们透露一下您的感情状态吗？”
“请问为什么进城第一时间来到隔离区？能否透露各位到底带回来了什么东西？”
“贺先生！贺先生！请问作为第一名开设脱口秀专场的夜莺队员，您在经历大规模退票事件后还会再回到文娱行业吗？”
“什么年代了你们这些二货同行能不能不要再用闪光灯啦！”
“要你管你懂不懂这是记者的情怀！”
“陆先生！请问您有意愿成为旷野星光的艺人吗？我保证您一定比贺少云发展得好，这是我的名……”
……
这就是夜莺小队啊。姜渔禁不住有些汗颜，她觉得面对这种阵仗可比面对衍生体麻烦多了。
“隔离区的人很快就来。”唐千苇拍了拍她的肩膀，贴心地送上安慰：“你跟他们走就好了。”
这时，几名全身武装防护服的工作人员终于挤到了人群中，向姜渔点头示意。姜渔立即意会，伸出手被工作人员拉入人潮，在层层保护下向外缓慢移动。
“请问你是云市幸存者吗？可以不可以接受我们的专访？我们报社很有人文关怀的，一定……记得联系我啊！”
忽然，一只小手抓住了姜渔的胳膊。
姜渔回头看去，一个容貌精致的少女，手却是冰凉凉的金属。
不知道是改造人，还是机器人？
如果是机器人，那这间报社在人力资源上的预算未免也太过节省了。
如果是改造人的话……那她的生活想必十分拮据，才没有为自己的机械臂装上正常的皮肤。
姜渔看着记者少女的形象，闪过一些纷乱思绪，她下意识接过了少女递过来的名片。
少女脸上立即露出惊喜与感激的表情，她大力挥手：“一定要记得联系我啊！我们报社报道很理智客观的！”
姜渔没作回应，而是继续低着头，在工作人员的保护下，穿过人潮，进入一扇厚重的铁门后，铁门缓缓关闭，人潮汹涌的声音立即被隔绝在外，屋子内陷入安静中。
姜渔走过一条五十米左右的走廊，站到一间圆形的银色大厅中。
数条隧道连接着圆形大厅，这里像是蛛网的中心。
“封锁街区，确认外面的人数与身份，通通进行初级隔离检测。”一道声音冷冷响起，“小柳，你带她走一下流程。”
“是！”一直搀着姜渔的一名工作人员应声答道，她摘下防护服的头盔，露出一头深棕长发，礼貌微笑着对姜渔说：“请跟我来。”
“好。”
姜渔点点头，跟着名叫小柳的工作人员向其中一条隧道走去。
她打量着新奇的环境，忽然问：“这里到底在隔离什么？为什么你可以摘下头盔而不怕感染？”
“看到你过来的走廊了吗？”小柳笑着看向来时的走廊。
姜渔闻言看去，那里更像是一条甬道，有半圆形的高高穹顶，穹顶上排列着一个个大灯，射出绿色的光芒，将整条走廊都照得绿绿的。
“那里承担着检测病毒与细菌的作用，能隔绝病理性的传染源。”小柳说，“而且，不会对人体造成副作用。”
姜渔很快反应过来：“所以这里隔离的东西，不是疾病？”
“没错，这里隔离的是精神可能受到污染的人类。”小柳也对姜渔的身份好奇，问：“你是哪里来的？你生活的地方没有隔离区吗？”
“云市。”
“云市？那里不是已经……”小柳惊呼了一声，随即摆摆手，“抱歉啊。”
“没事。我们那比不上主城，所以我都没听过这种地方。”姜渔坦然。
“嗯，回来了就好！”小柳重重点头。
姜渔对小柳的话感到了一点小小的惊讶。
她倒是很久没有遇见这种自然而然的关心了，毕竟“人类团结”的意象一直只活在宣传语里。
“我们到了，进去吧。”
长长的走廊中，小柳站在一扇门前，她打开门，解释道：“这里可以初步检测你的精神状态。”
“好。”姜渔没做拒绝，她大大方方走进去，只见屋子内空荡荡的，回身问：“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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