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1 章 老祖驾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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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外,曹家老宅。
一位黄衣道袍的老者盘膝而坐,形容清癯,仙风道骨,端是不凡。他周围有流云散过,时而成山,时而成水,变化万千,妙不可言。忽地他睁开了双目,其中有精光一闪,锐利无比!
他周遭流云倏地散去,正闻此时庭院正门叫人敲响,他沉沉地道:“说。”
“禀告老祖!沐大爷受了奸人算计,如今命悬一线,药石无罔,还请老祖出山!”
大门幽然敞开,门外管事将身子压得愈低,眼睛连抬都不敢抬一下,黄衣老道依旧盘坐原地,道:“何人派你前来?”
“禀告老祖,是三姑娘。”管事道。
黄衣老道颔首,衣袂翻飞之间,管事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居然已经在半空之中踩在了一只巨大无比的宝葫芦上!他脑海之中嗡得一下,险些站不稳,却叫黄衣老道一把抓住了腰带,管事缓了许久,这才平静了下来,想起自己的职责,与黄衣老道说起了前因后果。
“三姑娘前些年坐产招夫,招来了周三那个浑人,整天打鸡骂狗,惹是生非不说,背地里还与县令徐英才图谋我曹家产业,竟是与那徐家七姑娘暗地里结了夫妻,叫人揭破了之后,老爷正欲处理了他,却突然昏迷不醒……”
“三姑娘本不欲叨扰老祖,可大爷的病委实奇怪,不像是凡俗手段,这才不得已来请老祖出面做主!”
黄衣老道听罢,冷哼道:“徐家好大的狗胆!”
管事见识了这等玄妙手段,满心尽是敬畏,连声应是,老道一拂衣袖,宝葫芦骤然一顿,紧接着便如风驰电掣一般向汴京的方向而去!
***
又是两日,他躺在床上,满脸青灰,胸口起伏近乎于无,乍一眼看去便是一个死人——他与死人本就也只差一口气了。
曹三姑娘握着他的右手,冰凉的皮肤被她捂得温热,却还是冷到了她的心底。曹三姑娘忽地泪如雨下,已经四日了,她爹快撑不下去了。
她哭过之后,又擦了脸,井井有条地安排起丧事来,前阵子她爹也是到了要冲喜的地步,寿木寿衣当时就备下了,如今不过是再取出来罢了。她心中哀哀,想着或许那几日好的时候就是她爹的回光返照,可笑她居然毫无所觉。
曹沐忽地呼吸变得沉重了,又
急忙请在侧间休息的郎中来看,满头白发的老人家上来看了一眼曹沐,又看了一眼满眼都是悲痛绝望的曹三姑娘,也没有说什么,就摇了摇头。
他这一摇头,曹三姑娘鼻头一酸,硬生生忍住了,她握紧了曹沐的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多谢您,辛苦您再守一守。”
“之前也是这样的……我爹不也熬过来了吗?”
老大夫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在一旁坐下了。
外稍间有响动,按照汴京这里的习俗,人快死了,就要把寿木停到外稍间里头,等人一死,收殓妥当,就放进寿木里,再请孝子贤孙扛进正厅,之后便是发丧治丧。冲喜自然也是这么冲的,时人认为,死为凶亡,人死有寿木却是吉祥,便先将寿木停进外稍间,叫着吉祥冲一冲那凶亡。
曹沐生性节俭,自个儿的寝居并不大,三姑娘坐在床边,便能看见那精雕细琢的寿木一角,瞧着上面祥云仙鹤,三姑娘一时看痴了去。忽地她扬声道:“这寿木在何处备下的?”
管事在外稍间回禀道:“姑娘,是在东大街头一家的祥眠斋备的。”
三姑娘眉间微动,低声道:“这一副用过了,再去买一副新的来,也不拘什么……只要好就行。”
管事就是此前去泊意秋那儿买棺材的那个,听了这话也不敢反驳什么,哪有人寿木备两幅的?但这是主家姑娘的心意,怕是一副不够冲喜,所以再买一副,他也不能说不好。
不一会儿另一个管事进来了,在外稍间看见那副黄花梨的寿木就觉得心惊肉跳,随即压抑着心情与三姑娘禀报道:“姑娘,前头送来了一份账单,说是春寒斋的管事,前几日老爷抓姑……那贱人回来时,应下了要赔偿那贱人打烂的花木。”
三姑娘冷冷地说:“这些小事儿还要问我?”
管事苦笑道:“本不该的,但这银子实在是太多,账房不敢应下,只得来请姑娘做主。”
“多少。”
“一共两万一千两银子。”
“荒谬。”三姑娘斥了一句:“这花木可真够精贵的。”
管事又道:“若是其他人来,早就被轰出去了,只是听说老爷称这春寒斋的东家为‘先生’,我等实在是不敢做主。”
“先生?”三姑娘想了许久,才从混
乱的脑海中想起了这件事,是了,父亲也说过,他年轻时全靠了那位先生的孤本赚了一笔,如今一来,又是机缘巧合揭破了周三那个贱人的事儿,是他们家的贵人。
她这几天忙昏头了,一时没想起来。
只是不是听说隔日就来报账,怎么隔了这么多天?
她也不想多想,两万两银子,对他们家来说不少,可也不多。她道:“既然如此,你拿着银子亲自送到春寒斋去,看着那位先生亲自收下……再请他来,我爹如今弥留之际,再看看一看他吧!”
按理,她应当亲自去,但如今她实在是不敢离开。
管事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便快步出去了。
不多时,秋意泊这头就收到了银子,又听闻曹沐已是弥留之际,想着总是有缘,看一眼就去看一眼,出门时刚好遇上了站在门边嗑瓜子的泊意秋,还有几个力士在里头忙活,看来又出了个大单子。
泊意秋见秋意泊路过,呸了两片瓜子皮给他。
秋意泊瞟了他一眼,只当无事发生一样走过去了。
【日子这么不好过?还要靠你倚门卖笑?】
泊意秋眼睛瞪大了一瞬,张口就是一句‘去你妈的’,然后想到他妈就是他妈,在心中向未曾谋面的亲娘告罪了一声,见铺子里的管事走来,与他商议仙鹤的事儿,他就说:“好,我就跟着去一趟吧,疏狂性子傲,没有我在小心闹出事。”
管事自然说好,他请仙鹤上门那是做排场,做祥瑞的。仙鹤那可不是什么黄鹂麻雀的,一只手都能捏死,这鸟真要在场面上闹起来,一般人还真困不住它,到时候他罪过可就大了。
就这样,秋意泊和泊意秋又在曹府大门前相遇了,泊意秋此刻才知道原来买寿木冲喜的就是小抄书贼,心中还有些感叹,他与秋意泊并肩走进去,正想说什么,却见管事扯了他一把,满脸堆笑地与秋意泊道:“您别见怪,下头的人不懂规矩,您先请!”
秋意泊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就走了,管事与泊意秋道:“哎呦喂,柏东家您这是做什么,那位可是主家的贵客,您跟我往这边走。”
泊意秋气得仰倒。
不一会儿秋意泊就到了曹沐寝居,见里头摆着明晃晃一副棺材,不动神色的撇开视线,转而被人引进了内室。三姑娘见人
进来,起身行礼:“听闻先生与我父亲有半师之恩,今日我父有大劫,便不顾礼数请先生再来见一见他。”
她见到秋意泊时还有些吃惊,她料想是他爹的先生,虽说不至于一定是鹤发鸡皮的垂暮老者,那也该有个七八十岁,没想到一见面比他爹看着岁数都小……距离她爹卖孤本那事儿,都过去快二十年,难道这这一位先生当时就十几岁?
“无妨的。”秋意泊颔首,目光落在了曹沐身上,见他真的只剩下一口气,心中唏嘘,他摇头道:“我略懂一些医术,不如叫我看一看?”
三姑娘自然是应好,如今别说是他父亲的先生,她的师祖,就是路边的乞丐说愿意帮她爹把脉,她也是愿意跪请的。
秋意泊一搭脉,就‘咦’了一声,三姑娘心中一跳,便见这位先生略有深意地看了过来,三姑娘不知为何头皮发麻,连忙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先生只管说!”
秋意泊道:“这脉象倒不像是自个儿生的病。”
三姑娘一顿:“那是什么?”
秋意泊目光落在了寝居中其他人身上,三姑娘道:“房中都是信得过的人,师祖只管说!”
秋意泊突然就被称作‘师祖’了,还愣怔了一下,随即心中有了一点笑意。曹沐这样的病,其实是有人用阴毒之法给他下了点咒术,但这么说要解释的就太多了,他用了一种简单易懂的描述方式,道:“他三魂七魄中丢了一魄。”
都一样,反正都是要打那个下咒的人……也不一定是人,他身上有点妖气。
三姑娘还未说什么,就听一旁老大夫抖动着胡须指责道:“无稽之谈!子不语怪力乱神!”
三姑娘却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向秋意泊用力地磕了三个头:“还请师祖救我爹!只要我爹能活过来,怎么样都可以!”
一旁管事小心翼翼地拉住了老大夫,很有眼力地扶着他往外走,边低声道:“姑娘如今也是急病乱投医,老先生您就别放在心上了,老爷病成这样子,若不让姑娘试一试,姑娘说不定要抱憾终身。”
老大夫与曹家也是十几年的交情了,闻言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便道:“我哪里不知?只是姑娘这般将话落下了,谁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头?我是看着姑娘长大的,心中拿她当侄女看待,不想见姑娘落得人
财两空!”
“我们都心里有数呢!”管事劝道:“姑娘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您放心。”
这头秋意泊说:“你既然唤我一声师祖我也不好袖手旁观这丹药你先给你父亲服下补一补他的亏空其余的我来便是……只是你父亲可有什么仇家对头?”
秋意泊最后一句是捎带着问的下手的人九成九还在汴京城要找起来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就顺着他身上这一抹妖气去找得了根本不用问——但不问搞得那么玄乎还那么快这小姑娘一看就知道是多思多虑的怕不是要怀疑是他下的手。
别说其实他开心死了以前治病救人那得担着因果动不动吐口血他也不好受喽现在有人用这等手段害人这小姑娘还机灵张口就是师祖他一个当师傅的替自己徒弟报个仇
爽飞了!
秋意泊开始怀念修真界了要不等到这件事结束后就和泊意秋去修真界看看吧一天到晚做什么事都要看因果虽然不怕因果但次数一多也很麻烦。
三姑娘听了这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周三那贱人还有徐家那门子不怀好意的狗东西。正想要告诉秋意泊忽地庭中有惊叫声传来她下意识顺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就见一只硕大无比的宝葫芦从天而降上面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的黄衣老道以及自己派去上京的管事。
回来了!
三姑娘心中一阵狂喜她与秋意泊告了个罪奔出去纳头便拜“老祖!您来了!孙女都要委屈死了!您快看看我爹吧!”
年幼时曹沐出门行商没空照管她们三姐妹就将她们放在上京老宅住着那头上学也便宜些这位老祖当时就在上京老宅里住着了两位姐姐乖巧贞静听父亲的嘱咐从不敢打扰这位老祖反而是三姑娘小时候活泼喜动没事儿就满宅子蹿着玩儿自然而然就与老祖熟识了直到她们后来去了书院又搬回了汴京这才与这位老祖疏远了但也时时写信后来迟迟不见回信三姑娘这头也冷了下来。
黄衣老道见了三姑娘也有些喜色这小姑娘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说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也无妨前些日子他出关见到厚厚一沓小姑娘的信心中很是欣慰想
着下回她回上京时再与她解释一番,没想到先等到的却是曹沐的噩耗。
黄衣老道也知道如今情况紧急,不与她多说,叫她起来后便快步进了寝居,入目便见秋意泊在,他一眼望去,还当是曹家请来的大夫之流,没放在心上。一旁管事请秋意泊退避,黄衣老道坐下,一把脉,当即便道:“居然有人以如此阴毒之法害我弟子!”
秋意泊见黄衣老道来心中也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觉,当年他说过,曹沐家中势力一般,他若平常富贵,还能保他,若做到巨贾,他家中就保不住他了。如今曹沐不曾修仙,却能将家业做到这个地步,看来便是黄衣老道出手相助的功劳。
他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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