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新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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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锦尽量冷静地说：“殿下，我只是个丫鬟，身份低微，还是睡在下房比较合适。”

但她忘了，薛容这人最无所顾忌，可不管这个，兀自坐在床上，迫使陈秀锦不得不缩到床的内侧。

陈秀锦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不敢站起来，也不敢直接躺下，进退两难。好在这张床足够宽敞，不至于真的让他们两个人挤在一起。

意识到薛容不是在开玩笑，她没办法保持冷静了，咬牙道：“殿下，斗胆请你解释一下，你这是要做什么，可以吗？”

薛容理所当然道：“你是我的贴身丫鬟，自然该一直跟在我身边。既然白日里找不到你，晚上让你补回来而已。”

陈秀锦一下子心虚起来，原来薛容知道她一直往别处跑的事情了。

“那这样，我可以在外面给你守夜，没必要睡在你的床上。”

薛容觉得陈秀锦这是存心作对。从前在西苑，他让陈秀锦在东偏房，她不满意，费尽心思要和自己一起住。现在他大发善心，让她睡在最好的床上，她却又想去外面了？

他瞥了陈秀锦一眼，哼道：“你怕什么？之前我们一起在西院住了那么久，应该早就习惯了吧。”

陈秀锦：“……那能一样吗。”

薛容问得理直气壮：“有什么不一样？”

陈秀锦有些无语：“若你真是女子，那自然没什么问题。但你毕竟是个男子，我这样与你睡在一起，实在不妥。”

闻言，薛容眉毛一挑，身子突然向前一探，凑到陈秀锦面前，问道：“怎么？你怕我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房间内烛火昏黄，映照得人脸也增添一层暖意。薛容那张本就漂亮的面容，配上含笑的双眼，显得更加明艳动人。

猝不及防，陈秀锦倒吸一口气，支着手臂退到墙边，少见地慌乱了：“没、没有，你是天皇贵胄，我相信你不会乘人之危、强人所难……”

从第一次见面之时，陈秀锦就为这张脸所吸引，时至今日，仍然惊叹。

薛容对她的反应很满意，道：“你确实没必要担心。我只是觉得身旁无人，唤你作陪而已。你也知道，我一直孤身一人，不喜欢夜晚。”

说罢，他吹灭了烛火，躺在床的外侧。

房间内失去烛光，月色顿时变得格外明晰，静静地打在床前。

陈秀锦想起自己离开叶府的那一晚，薛容要自己陪他一起赏月，忽地觉得心情复杂。

她沉默地看了薛容很久，终于无奈地认命了，将整个人都裹在自己的被子里，慢慢躺下。

感受到身侧的动静，薛容的嘴角微微上扬，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薛容更没有察觉到的是，自从陈秀锦出现以后，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隐含的暴戾情绪也被弭平，整个人都放松了下去。

无边漫长的黑夜似乎也变得无关紧要，因为有另一个人同他在一起。

薛容没有去思考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于陈秀锦。

他只知道自己想要回到在西苑的那个状态，即使不可能回去，也要营造出类似的假象。

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安心。

*

陈秀锦闭上眼睛，尝试入眠，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她想，阴差阳错，自己竟然又与“停燕”睡在了一张床上，真真是恍如隔世。

说起来，因为当时得了风寒，陈秀锦对自己和薛容睡在一起这件事只有模糊的记忆，她记得自己因为梦到娘亲，死死抱着身边人不撒手。而一向脾气不好的薛容，竟然真的让她抱了一整晚。

本来只觉得尴尬的一件事，如今想来，不知怎的，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陈秀锦收回思绪，告诫自己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这张床很宽敞，他们两个人躺下之后，中间还余着空隙。被褥都十分柔软、干燥，不似西苑的粗糙又潮湿。

可陈秀锦总觉得，比之陈府，似乎还差些什么。

她伸手不小心触碰到薛容的被子，想起自己白天整理床铺的时候认真看过，用的是上好的丝绸面料，点缀金丝，绣着栩栩如生的图案，一看就出自上等的绣娘之手。

于是陈秀锦反应过来。

不是“停燕”变成了“薛容”，而是“疯子”变成了“宁王”。

宁王殿下所用，自然不会是粗布棉被。

连带着仅仅只一起生活过半年的民女也跟着水涨船高，被人们恭恭敬敬地叫着“秀锦姑娘”，身边有专门的人跟随、看守，每个人都分外关注她。

陈秀锦忽然开口：“殿下，你那日为何说要娶我？”

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更不清楚自己想要听到什么答案。

归根结底，大概还是因为重逢那日，薛容脱口而出的那句“我娶你”。不论他是因为什么而说，都实实在在地让陈秀锦感到困惑。

陈秀锦能感受到，身旁的薛容并没有睡。

因此，她很快就听到了薛容的回答：“嫁给我，你就不能再擅自离开了，不是吗？”

陈秀锦追问下去：“你又为什么非要让我陪你呢？虽说一起生活了半年多，但我自问并未做过什么大事，值得你如此另眼相看。”

薛容沉默了一会儿。

他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脑海中首先浮现出“喜欢”二字。可他对此不甚了解，又想到陈秀锦曾斩钉截铁地说不喜欢他，便更加不愿说出口。

于是，薛容嘴硬道：“很少有人能陪我那么久。你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我习惯于一成不变，我需要你的存在，仅此而已。”

“这样啊。”

陈秀锦感到释然了一些。不出她所料，宁王殿下其实并不懂什么男女之情，那句求娶也只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是她自己过分在意了。

连带着心中泛起的那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也一同归于平静。

直到此时，陈秀锦才算真正放下心防，找回一些曾经面对“停燕”时候的心态。

既然睡不着觉，陈秀锦索性把心里的另一个疑惑也问了出来

“还有一个问题。”她轻轻问道，“你这样的身份，为什么会去叶府假扮成疯女人呢？”

陈秀锦不知，这是个连当朝天子都没问出来的问题。

房间内陷入沉默，静夜无声，唯有蝉在窗外叫。

一年之前，好多个这样的夜晚，陈秀锦都是和停燕一起度过的，从未有过这般仿若夜谈的时候。

这让陈秀锦微妙地觉得，二人正在拉近距离。

可这次，她迟迟没有等来回答，薛容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良久，陈秀锦才恍然确认，薛容已经睡着了。

她哑然失笑。

*

自这日起，陈秀锦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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