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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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无人，月光如练。

学宫作息分明规律，地界划分严格，静得连声鸟叫都听不见，风一吹，花叶婆娑，一片花瓣吹落扶织耳畔。

只是这次，没有人伸手替她拂去了。

二人就这么对视片刻，纪又最先反应过来，见到是她，脸上神色放松下来，也没完全自然，又改为不好意思笑笑：“扶姑娘借一步说话吧。”

…………

扶织原以为，整个十三府打着灯笼都找不出比扶宣还厚脸皮的公子，不说芝兰玉树，但至少都是人模人样的。

现在见到平日和煦尔雅的纪又也是如此，倒真有些超出意料。

或许是因为她没干过什么有违家规的事。

一路上，纪又都在解释，为自己偷吃东西被撞破感到很不好意思，扶织觉得新鲜，没忍住多问几句。

纪又见她并不见怪，开始还很端着，说着说着，渐渐大吐苦水。

学宫对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差。

他们几个公子过得更加凄惨，一大早起来赤膊练剑耍拳，稍有懈怠，就要被看管的老头子恶狠狠鞭打。

活像在赶驴。

扶织深表同情，纪又完全展露出少年人的本性，继续滔滔不绝。

有一名少年反抗无果，被关了三日，出来时快没了人色。他们一问才知，关进去的这三日，学宫的人竟没给他送饭，更没茶水。

里面只有一方桌子和书卷，就这么让人站着，抄了整整三日的诗书。

话还没说完，少年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扶织听得胆战心惊。

据他说，就连最听话的人都没能幸免，实在太过分，没有半点人情味，越说越气。

总之听上去比她们惨多了。

扶织继续宽慰他，同时暗松一口气，看来她们过得也不算太惨。

走出一段路，眼看四下寂静，纪又三两下撕开油纸，露出半只金黄油光的烤鸡。

鸡皮金黄焦脆，还涮了层带着辣椒碎的红油，均匀地包裹着每一寸外皮。纪又熟练地撕下一只鸡腿，鸡肉是乳白中带点熟透的粉色，汁水饱满。

先前在九宁府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现在素了一个月，看见这色香味俱全的鸡肉真走不动道了。扶织有些犹豫：“你买回来是和别人分着吃的，我吃了鸡腿，其他人该怎么办？”

鸡腿很大个，肉量足实。

一口分走确实不太好。

纪又轻笑两声，像是觉得她有点傻：“这不要紧，他们几人另寻其他吃食去了，只有我与你兄长吃，他不必吃得那么饱。”

听到他的名字，扶织下意识要问扶宣的近况，可顾虑到那点心思，话到嘴边又变了味：

“那他…………那你怎么办？”

“我也不必吃那么饱，扶姑娘拿着吧。”纪又说完包起油纸，抬眼望一眼月色，俊美的脸上神色微动，转眼，又恢复了温雅有礼，声音清冽：“时候不早，我先回了。”

说完离开，扶织看见他的背影挺拔，宛若山松。

走回去，扶织把鸡腿和几个姑娘分了。昱茗微问起，扶织也没想扯谎，把遇见纪又的事情如实说出，大家听了都是笑。

纪黎倒不意外，平日疏离的脸上难得浮现出几分俏皮：“我兄长就是这样的。”另外两个没兄长的姑娘很羡慕，问起，扶织眼皮一跳。

她们还在追问，叽叽喳喳；扶织识趣地挪到一旁，选择把空间留给纪黎，

扶宣那样的人，她能说什么呢。

夜里又刮起风，姑娘们还是没能睡个好觉。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偷吃风波后的第三日，

清晨浓雾未歇，天边残留一抹鱼肚白，女夫子“呯”一声打开门，吓得几个姑娘都坐了起来。昱茗微想发火，被纪黎和扶织劝住，女夫子雷厉风行：“都抓紧穿戴好，今日起，一律去前山听学！”

来这么久都未去过前山，总算换了地图，姑娘们的气消下一半，洗漱完毕，到达前山时，许久未见的公子们已经候在门外，双方中有姐弟也有兄妹，见了面难免激动，都聚在一起说话。

扶织没见到他，旁边和纪黎说话的纪又过来，委婉地表示扶宣挨了罚，为表同仇敌忾，他没说扶宣做了什么，只说那看管的老头非常迂腐，太不讲理。

进了学堂，夫子照例提醒立威几句；有聪明的已经猜出，前一个月是为给他们立规矩，见没有顽劣非常的，才彻底通过考核。

座上，玩得好的悄悄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学宫手段厉害。

下发的几本书厚重，堆起来约有半个人高，众人才忙完，老夫子又忽然猛敲戒尺，说书不能这样放，该放地上，众人赶忙照做，老夫子还是不满意，见到个动作慢的，抬手就是一尺子。

那少年敢怒不敢言，黑着脸用力把书一放；扶织看得有些心惊，正侧目愣神，手臂啪地一痛，也被那夫子打了一打，痛得发麻。

四面八方的目光一下笼聚过来，扶织不禁耳热，家中的大儒也打人，但从没打过她，即便是挨打，扶织也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

隐约听见后面传来几声议论，脸颊都烫了起来。

几节课一个时辰过去，扶织没敢乱动一下，只动手抄了满满半本的摘要。旁边的纪又似乎完全没了初见时的温柔，显现出些慵懒，但比扶宣好些，只是漏抄了一小段。

扶织念及那夜的馈赠，伸手自己的纸本拿过去给他。

纪又身旁还围着几名少年，见状低低嬉笑，都在桌下打趣推他。

夫子一走，调笑声更甚，扶织再次僵住，手顿在半空。见对方支支吾吾，慌忙解释一番，少年们没有恶意，依然是笑。

纪又红着耳把人赶跑了，转过来：“不必理他们。”扶织只想赶紧翻篇，当然点头如捣蒜。

“什么浮霭学宫，改名叫浮霭匪寨得了。”下了课，昱茗微过来安慰她，愤愤不平：“动不动就打人，还夫子，我看是老了的土匪。”

其他几个姑娘同样不满，结伴回屋，走一路骂一路，途径一处小亭，纪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身上沾着杏花瓣，走来自己妹妹吩咐几句。

瞥瞥扶织，像在斟酌，纪黎碰碰他，递来一个通体宝蓝的瓶子：“这是擦伤口的药。”

他今天穿着脂色束腰方领长袍，双眼是最招人喜欢的桃花眼，皮肤白净，声音温润，平白惹人想驻足一会，扶织接过，微笑道谢，纪又眼神飘向纪黎，突兀地说几句。

药效果真不错。

几天下来枯燥无比，每日一早，女夫子都雷打不动忽然开门，还不是在同一时间；到了第四日，扶织提出干脆起早点，省得在睡梦中被惊醒。

又过几日，纪又忽然过来问她们，夜里带夜宵需不需要也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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